杜錦陌仿佛沒有聽見一般,迅速從中衣衣袖上撕下一塊兒鮫芙紗覆在男孩嘴上,再次看向賀老二:“你過來給他渡氣,我來按他的胸。”
賀老二頭搖得像撥浪鼓。
“救不活這孩子,我把命賠給你!”杜錦陌語調直直地砸出來這么一句。
人群中一些曾經被杜錦陌治好肺吸蟲病的人嘀咕道:“杜貴侍的醫術比太醫都厲害,要不是她當時救了我們,我們興許早死了。”
賀老二微微一頓,雙手不住地搓著。
杜錦陌見狀,手指著地上躺著的小孩子,沉沉言道:“你看清楚,這孩子是你的,你不救他,沒人能救得了他。”
“可是小的不會。”賀老二猶豫不絕,看向身邊的白衣女子。
“渡氣很簡單,我馬上就能教會你。”杜錦陌一臉篤定。
賀老二硬著頭皮與杜錦陌一起跪到小男孩兒身邊。
“你用食指和中指捏住孩子的鼻孔,嘴唇包住孩子的嘴唇,吹一口氣,休息一次,再吹一口氣,再休息,然后聽我吩咐。”說罷,杜錦陌做了一套示范動作。
賀老二比葫蘆畫瓢做起來。
待對方完成兩次人工呼吸,杜錦陌立刻左手掌根放在男孩胸骨中下三分之一交界處,伸直胳膊,以每分鐘一百次的頻率開始向下用力按壓。
每按十五次,賀老二就給男孩渡兩次氣,如此反復。
……
漸漸地,杜錦陌大汗淋漓,體力也有些不支。
兩刻鐘過去,男孩依舊沒有醒過來。
賀老二累癱在地上。
“不能停!”杜錦陌失聲大喊。
賀老二毫無反應。
大夫打扮的男人一臉兇神惡煞,手指著杜錦陌,大喊起來:“孩子沒救了,是這個女人害死這個孩子的。”
凝綃閣的人看到了機會,紛紛摩拳擦掌。
怡佳郡主在宴會上吃了虧,回來后發了好大的火。
后來聽說杜貴侍出現在荷塘,就讓他們過來,說是只要能弄死杜貴侍,每人賞十兩金子。
“不會救人就別救,白白傷了一條人命。”
“搞半天剛才跟賀老二說的都是個屁,我還以為她真有兩刷子,沒想到是虛張聲勢。”
……
“你還我兒子——”
兩眼通紅的賀老二媳婦突然撲過來,對著杜錦陌的胳膊就要咬一口。
正好趕來的菖蒲、郁金忙一個人拉開對方,一個人護住杜錦陌。
站在人群外的司牧辰微微擰眉。
現如今沒有一個人支持杜貴侍,可是看她的反應還是要繼續堅持下去。
眼前驀然浮現出司沐蕓躺在病床上那一幕。
那些所謂的名醫開出的方子幾乎一樣,又都不見效,被他問得急了,他們只是搖頭,好似阿蕓的病已經無藥可治。
若是他們之中有一人能如杜貴侍這般堅持,他和阿蕓也不至于瀕臨絕望。
上官燁氣不打一處來。
從前教丫頭的審時度勢都白教了。
她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,她會被抓去京兆尹。
一旦進了京兆尹,她還能活著出來?
真的是又蠢有笨。
跪在男孩身邊的杜錦陌卻沒想這么多,她一邊繼續按壓男孩胸腔,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菖蒲和郁金說:
“不能停,渡氣和按壓xio
gbu,都不能停,孩子是因為,體溫過低,才遲遲,沒有反應,我們若是,停了,他就真的,沒希望了。”
最后那一句話,杜錦陌幾乎是噙著眼淚說出來的。
菖蒲不再說什么,蹲下she
,按照杜錦陌說的跪在男孩身邊給對方渡氣。
杜錦陌淚中帶笑,繼續手里的動作。
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從她的額頭滴下來,衣衫也像浸過水似的緊緊貼著后背,臉色更是由最初的白皙變成通紅,又漸漸蒼白。
堅持,杜錦陌,這孩子就指望你了,你一定可以的!
杜錦陌像機器人似的按壓,按壓,再按壓……
凝綃閣的人一把推開護著菖蒲和杜錦陌的郁金,義憤填膺道。
“這還有完沒完了?把大家當猴耍?”
“她根本就是怕賀家告她,故意把自己弄的看起來很辛苦。”
……
大夫打扮的男人也在這個時候一步上前拉住杜錦陌的胳膊,惡狠狠道:“你害人性命,必須跟我去見京兆尹老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