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座兩進兩出的院落里,婢女們正各自忙著,一派寧靜。
杜錦陌跟著上官燁進去的時候,姚寶璐與鄭嬤嬤分坐主位兩側,正說著話,見到他們進來,姚寶璐與鄭嬤嬤忙站起身,對著上官燁行禮,待對方坐上主位,這才又坐下。
杜錦陌一人面向三人微微福身施禮,獨自立于花廳中央。
此后,便無一人說話。
姚寶璐雖然兩眼紅腫,但臉色卻比昨日好了許多,甚至連精神也要輕松不少,只偶爾掃向杜錦陌的視線仿佛毒蛇突出的信子,叫杜錦陌身上微微一涼。
鄭嬤嬤坐于太師椅三分之二處,坐姿端正,將不怒自威拿捏得恰到好處,再加上天生一副連心眉,愈發顯得她嚴厲苛刻,一雙倒三角眼更是將杜錦陌從頭到腳打量個遍。
這大概是要給她下馬威了。
杜錦陌垂手而立,并無半分慌張與害怕。
“你且過來,讓我瞧瞧你的皮肉、手相如何。”鄭嬤嬤淡淡言道,仿佛在喚一只貓兒狗兒。
杜錦陌很是不適。
先不說鄭嬤嬤招呼她用的這般語氣,單就她一個女兒家,被人如此堂而皇之地談論且看來看去,實在是尷尬又羞恥。
偏她還不能推辭。
她一個藥人,對方可是姚皇貴妃身邊的嬤嬤,萬一惹對方不快,對方要想處置她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。
更何況上官燁就坐在她對面,若是她有一絲半點的小動作,對方定然看得清清楚楚。
杜錦陌緩緩走上前,來到鄭嬤嬤面前,福了福身。
姚寶璐很是得意,沖著鄭嬤嬤笑道:
“燁哥哥的眼光一向不錯,嬤嬤你瞧,杜姑娘可比我還俊呢。‘嬛嬛一裊楚宮腰’,這身段、這腰肢,比秦樓楚館的頭牌不知要強到哪里去了。”
鄭嬤嬤搖搖頭,嘴角微微一扯,一臉不以為然:“模樣還算看得過去,只這骨盆有些小了,恐不是個好生養的。”
姚寶璐十分解氣,她看一眼杜錦陌冷嘲熱諷道:“杜姑娘現在只是個通房丫鬟,好不好生養的又有什么要緊。”
杜錦陌渾身上下微微一緊。
姚寶璐不但將她比作清倌當眾羞辱,更內涵她只是個玩物。
鄭嬤嬤也是個拉偏架的,處處給姚寶璐遞話頭。
她一個姑娘家,連人事都沒經過,就被人議論好不好生養,不臊么?
淺淺低眉、垂手,杜錦陌正要有所行動,突然余光發現上官燁正看向這邊,其眼神意味莫明。
時機也許還不成熟。
杜錦陌不動聲色收住手。
偏就在此時,鄭嬤嬤變本加厲道:“脫下鞋襪,我看看你的腳。”
在華禹,達官貴人們納妾或是尋樂子都要看看對方女子的腳,若是步步生蓮,那便是一等一的貨色。
姚寶璐登時興致更高,一臉嬌憨跑過來:“我也要看看杜姑娘的腳,她人長的那么好看,腳也一定步步生蓮吧。”
說罷,看向杜錦陌冷冷一笑。
正經女子的腳是不能被外人看的,只有那些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才會像牲口一樣被人評頭論足。
小賤人再怎么得寵又怎樣?在世人的眼里她就是個玩物,也只能是個玩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