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悅的話看似沒頭沒尾，可周仁卻清楚地知道背后的意思。
她是說，她當初差一點點就和陳博遠在一起了——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件事情。
周仁抱著她的手收緊了幾分，沉默著沒有接話，就這么聽著她自言自語了一路。
——
晚上喝多了，明悅起來的時候覺得身上哪里都腫，胃也不舒服，餓得咕嚕咕嚕叫。
明悅起床之后去了洗手間洗漱，站在鏡子前一照，果不其然，眼睛都是腫的，臉也跟個發面饅頭似的額——她平時白酒喝得少，身體本來就不太適應，昨天晚上又一次性喝了那么多，不腫才怪。
明悅洗了把臉，擠了牙膏刷牙，一百八十度轉著脖子觀察著自己的臉，順便回想昨晚的事兒。
她只記得是周仁把她接回來的，好像還抱著她幫她洗了澡？
腦子里只能回憶起來這些零散的畫面，具體的過程是怎么都想不起來了，也更加不會記得自己說過什么話，不過明悅對自己的酒品還是挺有信心的，她喝多了之后不會胡言亂語，更不會發瘋，最多就是暈頭轉向走不了路，生活不能自理罷了。
明悅洗漱完出去換上衣服，拿起手機的時候，看見了幾分鐘前的群聊消息。
是她跟姜若、南絮三個人的小群。
姜若：【@明月當空，醒了沒？今天好點兒了么？】
明悅：【剛洗漱完，沒事了。】
姜若：【周仁沒說什么吧？】
明悅：【沒有。】
南絮：【他昨天來接你的，你還記得吧？】
明悅：【記得。】
南絮：【如果你把他當成搭伙過日子的對象，確實很不錯。】
明悅一下子就看出南絮這是拐著彎在安慰她，她笑了下，在群里說了一句：【昨天晚上矯情了就過了，人家過自己的日子而已，也沒對不起我。】
昨天晚上的難受是真的，情緒上來借酒消愁也是真的，但睡了一夜之后，明悅覺得自己的心情平靜了很多，人不能沉湎于一些沒意義的負面情緒里，說到底她跟陳博遠就是沒有緣分而已。
姜若：【但我一直挺納悶的啊，那陣子陳博遠對你也挺曖昧的，我都以為你倆要確定關系了，誰知道他會轉頭就結婚啊。】
南絮：【是挺突然的。】
看著她倆的消息，明悅的記憶也被帶到了那段時間。
那陣子她在準備提前畢業的論文，壓力很大，陳博遠就每天陪她去圖書館查資料，他是她同專業的學長，給她分享了很多經驗，也推薦了不少參考文獻給她。
他們那一個多月都是天天見面的，要么泡在圖書館里，要么就在咖啡廳，陳博遠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，還會每天發消息喊她起床，跟她說晚安，明悅也是經過了那段時間，才覺得她跟陳博遠之間是有戲的，如果陳博遠對她毫無興趣的話，應該也不會跟她一起做這么多事兒。
所以，明悅寫完論文之后，特意約了個周末去跟陳博遠看話劇，她打算看完話劇之后一起吃個飯，散步的時候問問陳博遠要不要跟她談個戀愛，為了那天的事兒，明悅事先跟南絮和姜若演練了好幾次。
可惜，這些計劃都沒用上。
那天一早，明悅正為了這場約會選衣服的時候，陳博遠發了條消息過來，說是他未婚妻今天過來找他了，他得去機場接她一趟，不能見她了。
明悅當時腦子懵了，因為那會兒陳博遠一直是單身，也沒見他有過什么女朋友未婚妻，明悅震驚之余還有些不自在——如果陳博遠一直有未婚妻，那她前段時間跟他走那么近，豈不是等于勾搭了別人的男人？
明悅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在她身上發生，于是她沒忍住，給陳博遠打了電話，接通之后直接問了一句：“你什么時候有的未婚妻？”
陳博遠回答說：“前天剛定下來的，家里介紹的，我覺得合適就在一起了。”
明悅聽見這個答案之后才松了一口氣，她也沒功夫去管陳博遠家里怎么介紹的，更沒注意到他未婚妻都沒在美國，他們怎么就看對眼了，她只是知道，陳博遠是要有家室的人了，從今以后她得離他遠點兒。
跟陳博遠打完這個電話，明悅就一次性刪掉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，她把話劇票送給了同學，然后去找了南絮和姜若喝酒——她們沒在一個學校，南絮和姜若是校友，兩人一起租了個公寓，明悅突然過來敲門的時候，把她倆都嚇壞了。
姜若愣了幾秒馬上就問她：“你不是跟陳博遠約會去了？”
明悅搖搖頭，說：“沒去，以后也沒了。”
她的情緒很不對頭，南絮馬上上去纏住她的胳膊，“怎么了？”
明悅進來客廳坐下來，稍加平復之后，就跟她倆說了陳博遠多出個未婚妻的事兒。
姜若和南絮當時聽完這事兒都挺生氣的，特別是姜若，她可不相信陳博遠是忽然多了個未婚妻，他肯定是養魚了，最后選了個別的女人。
不過明悅一直說陳博遠沒必要對她負責，因此姜若和南絮也很少在她面前抨擊陳博遠。
今天提到這事兒，姜若也是克制了說的。
明悅從回憶里抽身出來，想想這件荒唐的事情，忍不住笑了。
她在群里回復：【原因不重要了，反正都過去了。】
不管陳博遠當時真的是養魚廣撒網，還是有什么說不出口的苦衷，如今木已成舟，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事實，那還不如直接翻篇。
反正從朋友圈來看，陳博遠跟他老婆感情挺好的，劇情也不至于狗血到陳博遠離婚重新找她好那一步。
姜若和南絮后來就去跟明悅聊訂婚的事兒了，這一聊，明悅才反應過來，距離她跟周仁訂婚就差三天了。
明悅摸了摸自己的臉，有些發愁，這水腫不知道幾天才能消下去。
明悅下樓來到餐廳的時候，周仁已經在吃早飯了。
他面前擺著一杯美式，盤子里是煎蛋和法棍。
然后，沒了。
明悅看看廚房，阿姨也不在。
她的胃又叫了一聲，仿佛在提醒她趕緊吃東西。
“阿姨沒在么？”明悅問周仁。
周仁眼皮都沒抬，聲音很冷淡：“她放假了。”
明悅：“……那我吃什么？”
周仁：“你可以喝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