馥萱腳下一頓。
祁桑也跟著停下,眼珠亂轉:怎么辦?怎么辦?你不是說現在不是相認的好時機,下次再說嗎?
馥萱:那也要他給我這個機會啊!
傅律霆看著兩人的背影,“兩位幫我救回女兒,我還沒當面道謝,怎么就要走?”
祁桑:“不……不用謝……”
馥萱沒說話。
傅律霆抬步走到兩人面前:“非親非故,你們幫了忙,為什么不用謝?你說呢,這位小姐?”
看來今天是躲不過了,既然如此,還不如——
馥萱緩緩抬頭,四目相對,兄妹倆都不由一怔。
太像了。
傅律霆再次確認眼前這個女人跟死去的母親,無論五官,還是輪廓,甚至身材都極為相似。
馥萱則是任由他打量,表情坦然,目光清澈。
“傅總如果要謝,也不是不可以。”她說。
“前提是非親非故。”傅律霆看著她,一字一頓,“你說我們非親非故嗎?”
馥萱挑眉,迎上他的目光不閃不避,“人和人之間,不是有了血緣就叫親人。這個世上拋妻棄子、拋夫棄女的比比皆是。”
拋妻棄子……
傅律霆下意識想到自己對南煙的所作所為。
然而馥萱提及這點的本意卻并不為諷刺他。
傅律霆既然說了這些話,說明對她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,這點早在馥萱意料之內。
從她故意留下車牌信息讓他去查的時候,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。
與其說是傅律霆查到,不如說是她故意泄漏。
事到如今,她并非不愿相認,只是心里一直有個結——
當年,傅家為什么拋棄她?
傅律霆看著如此尖銳的馥萱,非但沒有被冒犯的惱怒,反而笑得幾分無奈,還有幾分隱隱不表的……心疼。
“也許不是拋棄,而是弄丟了呢?這些年傅家從未放棄過尋找她,就是盼著有一天能一家團聚。”
馥萱垂眸。
傅律霆:“當然,不管拋棄,還是走丟,有意或是無意,作為家長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……”
這也是為什么當初湛慧幾近崩潰,甚至患上抑郁癥。
即使這里面有二房的手筆,但也是她自己沒能看好女兒,才會讓人有機可乘。
可以說從女兒失蹤,到最后夫妻二人雙雙車禍身亡,傅文淵和湛慧沒有一天不在自責中度過。
“萱萱,”傅律霆看著她,一字一頓,“你不是被拋棄的孩子。”
一聲“萱萱”,一句解釋,讓這么多年一直困擾馥萱的心魔徹底消失。
原來,她也是有父母疼、親人愛的孩子。
原來,她不是被遺棄的孤兒。
原來,這么多年,她的家人一直都在尋找她。
傅律霆:“你的本名叫傅萱萱,萱草的萱,是當年父親親自為你取的名。”
萱草花,又叫忘憂花。
可見其承載了多少父母對女兒的祝福與期盼。
“他們希望你平安無憂、快樂順遂,可惜,事與愿違……”
馥萱抿唇,“當年,我是怎么丟的?”
雖然調查資料上,寫得已經很清楚,是傅家二房設的局,但馥萱還是想聽傅律霆親口告訴她。
“那時你才剛滿兩歲,半夜生病發燒,爸在外地趕不回來,老爺子叫來家庭醫生,但治療效果不佳,只能送醫院……”
湛慧體貼二老,尤其是老太太患有很嚴重的心臟病,平時幾乎不出門,身邊也都要人陪著,所以她決定自己帶女兒去醫院。
老爺子想著出門有司機接送,又是自家投資的醫院,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,便同意了。
湛慧帶女兒來到醫院后,很快就住進了vip病房,最好的兒科醫生來給小萱萱做了檢查。
掛完水后,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退燒了。
然而就在湛慧離開病房,去打熱水給女兒擦臉時,一個黑影襲擊了她。
等她再次醒來,病房里已經沒有了女兒的影子。
醫院上下集體配合調查,翻遍了所有監控,老爺子甚至動用了政警兩界人脈,最終一無所獲。
傅萱萱,傅家的掌上明珠,就這么憑空消失了。
馥萱嘲諷地勾了勾唇:“當然找不到,我被賣去了F洲。”
“這些年,你在戰旗過得很苦吧?”傅律霆目光溫柔。
暗一辦事效率很高,兩天前就查到了有關馥萱的所有資料。
詳細到她每一場鮮血淋淋的訓練,每一次刀口舔血的暗殺,每一回游走于危險邊緣幾乎喪命的經歷。
何止是“苦”?
還伴隨著痛與血,汗與淚。
傅律霆無法想象,當年軟乎乎的她,比暖暖還小的年齡,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,完好無損、嘴角含笑地出現在他面前。
“不苦。”馥萱搖頭,“因為,早就習慣了。”
“回來吧,我們會把這些年你失去的都一點一點彌補回來,好嗎?”
“好啊,哥。”她微微一笑,目光釋然。
“……你叫我什么?”傅律霆聲音顫抖。
“不該叫哥嗎?要不大哥?”
“該!怎么叫都可以!如果爸媽泉下有知,看到這一幕,肯定會很高興……”
這輩子的遺憾,終于彌補了。
他們的女兒,回來了。
馥萱:“前兩次追殺你,不怪我吧?”
傅律霆搖頭:“不怪。”
“真的?你可差點被我害得葬身大海。”
傅律霆失笑:“就憑你的狙擊實力,如果真想要我的命,我還能好好站在這里說話?”
“咳咳!”馥萱小聲嘀咕,“也沒有這么夸張……”
祁桑目光逡巡在這對兄妹之間,雖然話已經說清楚了,但畢竟這么多年未見,突然相認,那種別扭、想要親近卻又不太敢靠近的感覺在兩人身上很明顯。
“要不……你們倆抱一下?”他憨憨提議。
傅律霆:“……”
馥萱:“……”
祁桑:“?”
不愧是兄妹,看他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,好像在說:hello?腦子沒病?
傅律霆:“走,大哥帶你回家。”
馥萱:“好啊。”
兩人一起離開。
祁桑:“??”
不是……那我呢?
“你們等等我啊!萱,你別有了親哥,就不要兄弟——”
“我跟你講,你這樣不好!真的不好!”
馥萱回頭:“快點,跟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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