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劍。
簡簡單單一斬而下。
可卻有無上的劍威隨之迸發,整座仙殿頓時陷入一種壓抑恐怖的氛圍中。
而在這一劍之下,四面八方如山崩海嘯而來的仙光,轟然彌散。
脆弱如泡沫。
天祈手中的黑色權杖咔嚓一聲崩碎,修長的倩影砰的一聲倒射出去,狠狠砸在墻壁上。
渾身晶瑩的肌膚都在淌血,骨骼不知斷裂多少根。
那粉潤的唇瓣中,鮮血汩汩流淌。
轟隆!
到最后,整座大殿震顫,四面墻壁上的禁制道紋隨之崩碎裂開,潰散消弭。
一劍,逆轉乾坤!
煙塵彌散中,天祈艱難抬頭,道:“這不是屬于你自己的力量!”
聲音中,透著驚懼和不甘。
蘇奕渾身盡是傷痕,但都是皮外傷,談不上嚴重。
相比起來,天祈的傷勢則堪稱嚴重,癱坐在地,披頭散發,嬌軀上血淋淋的,凄慘之極。
“你之前所動用的,何嘗是你自己的力量?”
蘇奕語氣透著諷刺。
之前廝殺戰斗時,他就已察覺到,這個女人所動用的力量,來自這座仙殿四面墻壁上所覆蓋的禁陣。
或許,這女人的確已踏足羽化之路,修為遠超界王。
可她占據了天祈的身軀,而非其本尊出現!
女子默然,擦拭唇邊血漬,道:“可你……終究必輸無疑。”
她恢復了那清冷孤傲的儀態,眼神淡漠。
蘇奕邁步走過去,道:“何以見得?”
女子眼神微妙,凝視著走過來的蘇奕,道:“你的前世,曾用自己的道心對我發誓,愿用性命來守護我,更愿為了我去死!”
蘇奕皺眉道:“這么說,沈牧當初就是因為這個誓言,導致自己心境崩碎而亡?”
女子搖頭,語氣罕見地透著一抹恨意,道:“他就是你,你還活著,他怎可能會真正死掉?”
蘇奕道:“沈牧是沈牧,我是我,他曾立下的誓言,于我眼中形同虛設。”
女子笑起來,道:“你且看看此物,可還認得?”
說著,她掌間浮現一塊長命鎖。
此物很普通,是孩童佩戴身上的飾品,寄托著長命百歲的美好祝福。
當目光看到此物,蘇奕并未感覺什么。
可在他識海中,九獄劍所鎮壓的一條鎖鏈猛地搖晃起來,嘩嘩作響。
這一條鎖鏈封印的是沈牧生前的道業力量!
而此時,隨著這條鎖鏈劇烈搖晃,蘇奕的神魂也受到沖擊,心生一股濃郁得化不開的悲傷情緒。
這種情緒簡直如火山爆發般,在沖擊蘇奕的心境和神魂。
蘇奕頓時止步,眉頭皺起,神色間也浮現一抹感傷之色,整個人愣在那,似魔怔了一般。
“沈牧,我就知道,你不會忘記的。”
女子聲音輕柔,“這塊凡鐵所鑄的長命鎖,是你身上最寶貴的物品,而在當年,你把它交給了我,并且發誓說,要用盡一生守護在我身邊,不離不棄……”
說到最后,她幽然一嘆,“那份情誼,可要比這塊長命鎖珍貴太多了……”
蘇奕神色明滅不定,眼神恍惚,眉梢間的傷感之色愈發濃郁。
簡直就像變了
& :“一縷魂體罷了,我還輸得起,更別說……你真以為自己贏了?”
不等蘇奕開口詢問,女子的魂體抬手指著天祈,“她是我的親傳弟子,現在,你該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了吧?”
蘇奕臉色一沉。
天祈和傾綰本就是一個人。
可現在,這女人卻說,天祈是她的弟子!
這無疑意味著,傾綰也是這女子的弟子!
女子悠然開口,道:“我早已聽言道臨說過,你和傾綰情投意合,結下了深厚的情愫。不過,我可以明確告訴你,隨著修為提升,傾綰體內的靈魂胎記會悄然覺醒,到那時,她自會想起自己過往的一切。”
說到這,她凝視著蘇奕,輕笑道:“你不妨猜猜,那時候傾綰會否像我這般,為了證道,而揮劍斬情絲?”
蘇奕眉頭緊鎖,道:“傾綰當初出現在我身邊,也是你安排的?”
女子笑得愈發愉快,“這已經不重要了,不是么?”
“連自己弟子都算計,不覺得無恥?”
蘇奕很意外。
這女人看似清冷孤傲,實則簡直沒有任何底線!
坑害愛她如命的沈牧不說,連關門弟子都被她算計,這簡直就是蛇蝎心腸,無恥之尤。
女子臉上的笑容淡去,道:“我六欲魔門,修的便是一顆無情道心,求的是太上忘情之道,傾綰是我弟子,她以后若有機會殺了你,不止可以了斷我一樁心病,她也可以得證無上道業,可謂是一舉雙得。”
蘇奕道:“你覺得,我會讓這一切發生?”
女子語氣堅定道:“除非你殺了傾綰,否則,當她的靈魂胎記覺醒,恢復了以前的記憶之后,注定會像我這般,把你這塊絆腳石鏟除了,簡單而言,只有殺了你,她才能證道。”
頓了頓,她笑道:“你……舍得殺傾綰嗎?”
啪!
蘇奕一巴掌抽在這女人的魂體上,打得她魂體都差點裂開。
她明顯慍怒,旋即就不以為意道:“只有無能者,才會如你現在這般狂怒。”
“無能?錯,我只是在替傾綰抽你,替她感到不值。”
蘇奕說著,又一巴掌抽過去,打得這女人魂體都在劇烈顫抖。
女子眼神冰冷,道:“早晚有一天,我會讓你像一條狗一樣,在我腳底下天天搖尾巴!”
啪!
蘇奕毫不客氣又一巴掌抽過去。
“你……”
女子明顯羞憤。
她的身份極為超然,擱在六欲魔門,也是舉足輕重的超然存在。
哪怕此時只是一道魂體,可那一記記耳光,依舊讓她感到莫大的侮辱。
“不妨告訴你,我雖非沈牧,但以后自會殺了你,幫他出一口惡氣!”
蘇奕話語隨意。
聲音還在回蕩,他掌指間發力。
砰!
女子的魂體炸開,化作漫天光雨飛灑。
“真是個賤人。”
蘇奕一陣搖頭,實在無法想象,當初的沈牧,怎會對這樣一個女人愛到連性命都搭進去。
這大概就是旁觀者清。
而當初的沈牧,則是當局者迷。
局外人看的是一場戲。
戲中人付出的卻是真感情。
戲內戲外,判若云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