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川開口道：“你說的是太子吧。”
“對。”
宋維沉聲道：“動四大家族非同小可，他們跟皇族又很近的關系，若是沒有太子幫助，臣怕虎頭蛇尾難以成事，還遭來反噬。”
四大家族其實跟皇族就是一家人，又是國丈又是國舅，他們在魏國根深蒂固影響深遠，牽一發而動全身，其實最適合做這件事的人是皇帝，但皇帝要去大寧， 借機把國丈國舅帶走好方便動手，皇帝不在，那么就只能太子主持了。
一個臣子做不了這樣的事情。
問題就在于就在剛才太子跟陛下決裂了，太子還撂了挑子，這就麻煩了，太子不管他又做不成。
“朕本來是準備把你跟太子召到一起說這件事的，卻沒想到太子竟然”
姬川搖頭道：“太子對朕誤解太深了。”
宋維神色微怔，隨即小心翼翼道：“父子哪有隔夜仇，您還是跟太子說清楚的好，越是這個時候越需要穩定。”
這話其實是有些捷越，但宋維還是說了出來，皇帝之前倒是做過荒唐之事，他始終覺得那不是昏庸，而是認識不夠，陛下是明君，太子也很賢明，這是魏國之福，父子齊心其利斷金，若是鬧出矛盾非但于國無益還有大害。
“朕知道他是怎么想的，你說朕真的會把亡國之君的名頭給他嗎？”
宋維搖了搖頭道：“若您真有此意就不會讓除去四大家族了。”
“是啊，還是你懂朕。”姬川感嘆了一句。
滅四大家族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，尤其在這個時侯，若是做不成還可能帶來很大麻煩，若是已經打定認命的主意還做這干什么？豈不是給大寧做嫁衣。
還省下將來大寧占據魏國后，關寧來做了。
這說明姬川還是心有不甘他不想認命還想垂死掙扎。
滅了四大家族是想對國家再進行一次革新，消除國家發展阻礙，還能奪了他們的財富充實國力，因為大寧水師要遠征倭國，從倭國得到大量白銀的念想就此覆滅，那還有什么辦法能讓魏國脫離對大寧寶券的依賴？
姬川便把主意打到了四大家族身上，如他所言這四大家族藏有大量財富，私藏白銀不知多少，把他們整死，于國家有大益。
“朕想了兩條路，其一是和談，其二是抗爭，和談就是求和，朕的底線可以放的更低，可以讓大寧完完全全的控制魏國，在貨幣的基礎上還可以增派駐軍，哪怕丟掉魏國全部主權都可以。”
宋維聽著長嘆了口氣。
這話聽著確實有種悲哀之感，不過這就是現實， 認清現實沒有錯，并非魏國羸弱，而是大寧太強，梁國那般老牌強國都被大寧占據，還有西域，還有南蠻北夷等地，想想都覺得可怕，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映照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他知道沒有一個皇帝會心甘情愿的說出，哪怕丟掉國家的全部主權都可以這樣的話。
陛下沒有任何辦法。
“朕只是想要保住魏這個國號，哪怕是茍且的存都能夠接受 ，至少這還代表著魏國還在世上，可元武帝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，只剩下魏國他就能一統中原，朕也知道他的眼里不揉沙子，或許不會答應，那么朕只能選擇另一條路，那就是抗爭。”
姬川平靜道：“朕不可能把國家輕易的交給他，朕也不會讓他輕易的奪取，因而才是準備滅掉四大家族，與其拼命！”
“陛下圣明。”
宋維能夠聽出姬川語氣中的決然。
讓一個皇帝束手就擒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姬川反問道：“你覺得朕還有讓太子做亡國之君的意思嗎？朕都準備拼命了。”
宋維沒有說話，到底有沒有這個意思只有你自己知道，現在沒有不代表之前沒有，之前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，這誰能說的清楚，至少你之前把國事全部推給太子，這就是推脫的意思。
“你去找太子說吧，在朕離開之后。”
姬川低嘆了口氣道：“太子現在應該聽不進朕說的話，他一定會答應的，太子也一直有這樣的打算，他早就讓陳慎之整治軍隊了。”
“去年沿海地帶爆發倭患，太子向大寧水師請援，大寧水師橫掃水域，將倭患清除，你知道他們發現了什么嗎？”
未等宋維回答， 姬川便咬牙道：“四大家族一直跟倭寇勾結，所謂的倭寇不過是個名義，里面都沒有幾個倭人，多數都是他們招募的流寇和亡命之徒組成，抓賊抓了半天，結果發現賊就在家里，真是丟人啊。”
“這件事情太子也知道，他對四大家族早已深惡痛絕，你去跟太子說明，太子定會幫你。”
“臣知道了。”
“朕知道有不少朝臣已經私下跟大寧主使周正安接觸，開始為自己謀求后路，朕現在睜一只閉一只眼，你暗記下這些人，等到真要跟大寧敵對的時候，朕就要跟他們算賬。”
“臣記下了。”
宋維問道：“還有給大寧水師軍費的事情，這該怎么辦？總不能就這樣拖著，地方官員壓力太大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置，人心惶惶終究不是個辦法。”
“現虛與委蛇的應下吧。”
姬川開口道：“朕此次前往大寧很快就有結果，大寧若真對魏國動手，很可能會在水師遠征之前，到那時是和是打也有定論了。”
“周正安說大寧水師會在年末出發，我想就算大寧要對魏國動手也不會在今年吧。”
“應該不會。”
姬川平靜道：“元武帝總是要先把占據的地域國家消化，否則容易撐死。”
宋維驚喜道：“若大寧水師出征倭國，就少了一個強力兵種，這對我們是有利的。”
“希望都被神風消滅關寧真的是狂妄了，不但提前暴露，還大肆宣揚，就不怕倭人有所準備”
姬川言罷，又冷聲道：“人狂自有天收！”
“你退下吧，記住朕交代你的話。”
“微臣告退。”
君臣結束密探，三日后，姬川帶了厚禮，又帶了不少皇室宗親組成親友團前往大寧，而在此同時，梁國滅亡的捷報也傳到了上京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