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星赫覺得,這顧尚書府也是熱鬧,這一晚上,就沒消停。

“慢慢,你在這兒看著,我去看看。”

冷星赫縱身躍入黑暗,奔向嘈雜聲傳來的方向。

是顧夫人院子,看到是后宅,冷星赫本能腳步一頓,不想進去。

正猶豫,忽然又聽一陣叫喊聲。

“著火啦,快救火!”

“來人,救火啊!”

是顧尚書書房的方向!

冷星赫趕過去,顧尚書的書房已經燒了一半多,根本沒有再救回來的可能。

顧尚書在外面急得滿頭大汗,火光映著他的臉,眼中都是痛。

“好好的,怎么會起火?!都是干什么吃的!”

他氣得高聲喝罵,但無濟于事,這火也是邪了門,一桶桶水撲過去,不滅反著得更旺,像澆油一般。

冷星赫在暗處微微皺眉,直覺感到這火起的奇怪,忽然腦海中閃過顧蓉蓉的影子,又晃晃頭,覺得不可能。

現在顧蓉蓉還在她自己院子里睡覺,不可能跑到這里來放火。

他心里納悶,顧蓉蓉可清楚。

顧蓉蓉也聽到了,但根本沒有出來看的欲望,折騰這么久,總算能睡個覺,她才不去看。

何況,她不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
那火,就是她放的。

不過就是用了小機關,用幾個打火機和一點油而已。

她人不在,可時候到了,火該著還是著。

不只書房,還有顧文樓的院子,以及顧婷婷住處后面的漂亮小花園,她都放了。

一處一處,接二連三。

這一夜,顧府所有人,除了顧蓉蓉,就沒有一個睡著的。

個個都熬紅了眼。

顧尚書也不再認為是意外,幾次派人來看顧蓉蓉,得到的回復都是一致的——顧蓉蓉在睡覺。

根本連院子都沒有出過。

顧尚書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,她再怎么鬧,也只是個女孩子,最多就是爭口吃喝,爭件衣服,為一點蠅頭小利,不可能敢干放火的事。

這是有人在和他過不去。

會是誰?

冷星赫也沒想通。

倒是顧蓉蓉,第二天早上起來,神清氣爽。

在空間里吃點東西,補充體力,然后大搖大擺出院子。

到外面故作驚訝,東看西瞧,見到灰頭土臉的顧文樓時,差點笑出聲。

“啊呀!顧大公子這扮相,這是上哪唱戲去?”

顧文樓哼道:“顧蓉蓉,你得意什么?”

“那可多了,”顧蓉蓉手指點額前,“我安穩睡了一覺,還懲治惡賊,對了,我牙齒還完整無缺。”

顧文樓:“……”

“顧大公子這副尊容,還能送我嗎?不能的話,給我安排馬車,我自己走。”

“你現在就走?”顧文樓詫異。

“不然呢?留下來幫助你們打掃?我可沒那好心,”顧蓉蓉撣撣衣袖,轉身往前走。

顧文樓看著她的背影,眼睛幾欲噴火:顧蓉蓉,我早晚把你碎尸萬段!

顧尚書去上朝還沒有回來,顧文樓給她安排馬車,送她回大牢。

半路上,路過街頭早市,顧蓉蓉還買了點熱氣騰騰的早點,一并帶回。

大牢里也正是分早膳的時候,看到顧蓉蓉帶著吃的回來,王府的人都面面相覷。

冷知棠哼道:“你還回來呀?我還以為……”

“我還以為,你能收斂住脾氣,”顧蓉蓉打斷她,“如果能收,我不介意給你點吃的。”

冷知棠眼睛看向她帶回來的小包子,烙餅,還有圓滾滾的雞蛋。

抿抿唇,還沒開口,顧蓉蓉又道:“不過,看你這樣是沒收住,那我也不給了。”

她坐下,自顧自地開吃。

香味兒瞬間飄散,肉香、油香和茶葉蛋香,在這個環境中尤其清晰,直沖鼻孔,讓人更覺得饑餓。

冷知棠小臉青白交回,眼睛都氣紅:“你!”

長寧王妃微蹙眉,讓冷知棠坐下。

約摸過了一個多時辰,外面傳來腳步聲。

顧蓉蓉也挺直腰背,看向外面。

成敗在此一舉。

人影一晃,一片深藍袍角閃進來。

還是那個傳旨太監。

王府的人瞬間緊繃神經,不知這次又有什么旨意。

傳旨太監環視他們,目光著重在顧蓉蓉身上落了落,長寧王妃察覺到,心頭疑惑。

“傳圣上旨意!”

眾人都跪下,傳旨太監尖細的聲音蕩開,顧蓉蓉沒記住那些文縐縐的話,但聽懂了一句:長寧王府死罪可免,改斬殺為流放,三日后動身。

顧蓉蓉心頭微松,總算是成了!

王府的人先是愣住,后來確信是真的,又喜憂參半,小聲抽泣。

喜的是明天不用再被砍頭,憂的是流放比砍頭也強不了多久,跋山涉水,多少人都死在路上,更多的人在那些地方呆上一輩子,永世無法再回歸故土。

傳旨太監走到長寧王妃面前:“王妃,接旨吧!”

長寧王妃叩謝接了旨,太監又看向顧蓉蓉:“世子妃,昶王殿下和顧尚書都保你,你可真有本事。”

顧蓉蓉從容不迫地笑笑:“多謝公公夸贊!”

太監哼一聲,甩拂塵離去。

長寧王妃展開圣旨看,眼中慢慢溢上淚。

“母親,我們真的要去嶺南嗎?”冷知堂小臉蒼白,“那可是荒蠻之地呀!”

顧蓉蓉本來心里還正高興,琢磨著嶺南,“日啖荔枝三百顆,不辭長作嶺南人”,不是知道是不是那個嶺南,現在有沒有荔枝。

現在聽冷知棠一說,忍不住翻個白眼道:“荒蠻之地也比陰曹地府強吧!”

冷知棠噘著嘴看她一眼,悶悶不作聲。

長寧王妃走過來:“蓉蓉,這件事,是否與你有關?”

顧蓉蓉也沒想做好事不留名,費心勞力,上竄下跳,可不是為了做無名英雄的。

“是,”顧蓉蓉點頭,“是我做的。”

冷知棠忍不住問:“你是如何做到的?回去求你爹去了?”

“求?”顧蓉蓉笑著搖頭,“這個字不準確。弱者才求,強者提要求。我拿到顧婷婷的罪證,威脅逼迫,他為了顧及名聲,自然會為我賣力。”

長寧王妃微訝,冷知棠哼道:“罪證?婷婷姐能什么罪證?你說話好奇怪!她那么善良……”

顧蓉蓉把罪證拿出來。